4)章三三七 危难之际(4)_第一氏族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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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山下有百里水泊,水泊里有鱼,大家可以打渔,山中也有野鸡野兔等诸多猎物,大家可以打猎。

  但如果大家去打渔打猎,那跟渔民猎户还有什么区别?

  大家上山,是来当绿林好汉、任意潇洒的,不是来当庄稼汉跟渔夫的。如果只是为了打渔,大家又何必上梁山?

  况且,庄稼汉跟渔夫没法大口吃肉、大碗喝酒、大秤分金银,想要实现这些,就只能抢劫。

  把别人的银子抢到自己的口袋里来,这事儿很爽快,比起辛辛苦苦没日没夜种田、打渔、跑商,“抢”这个动作是既省时又省力。

  省下了时间与精力,大家才能有更多日夜喝酒吃肉。

  对有本事的人来说,抢劫这伙计也不难,至少比忍受风吹日晒,年年面朝黄土背朝天强。

  到了梁山,耿安国的差事就是劫道。

  一起行动的兄弟们自称为豪杰,耿安国也是这样大声喊的,但他内心深处知道,自己就是个劫匪。

  既然是劫匪,手上就免不得沾人命,哪怕耿安国本意不想这样,但经不住对方反抗,有时候反抗还很激烈,是跟他拼命。

  到了需要拼命的时候,是非对错已经不重要,道德礼义也没了存在之地。

  第一次杀人后,在深林中毁尸灭迹的地方,耿安国伫立了很久。

  他记得那天的烈日很耀眼,茂密的树叶也遮挡不住,他想躲进阴影里,却始终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;

  他记得那天的山风很凉,虽然是炎炎夏日,却让他觉得骨头发寒,双腿禁不住有些发抖,似乎站不太住;

  他记得那天的山林格外寂静,寂静到让人头皮发麻,总是担心有鬼魅扑过来,商贾临死之际的哀嚎与咒骂,始终萦绕在耳边不肯散去,在寂静中格外清晰刺耳。

  耿安国一遍遍的问自己:这个商贾是不是恶人?

  如果是,那杀了也就杀了,自己这是替天行道,为民除害。

  但如果不是呢?自己岂不是冤杀了好人?

  一个杀好人的人,一定是十恶不赦,应该被千刀万剐的。

  自己要真杀了好人,跟那些鱼肉乡里的狗官,欺压良善的恶霸有什么区别?

  就算商贾是恶人,那是不是已经恶到该杀的地步?

  如果商贾是恶人,他的伙计,商队的护卫,是不是都是恶人,是不是都该杀?

  自己上梁山,为的是不受狗大户的鸟气,活得自由自在,难道是为了杀好人?不分好坏就杀人的劫匪,还能说自己是替天行道?

  下回劫道的时候,自己是不是该在动手之前,问一问对方是不是好人?

  可谁会说自己是恶人?谁会觉得自己是恶人?

  那根据对方的言行举止来判断他们的品性,是不是就可以避免误伤?可面对一群要抢劫自己的悍匪,哪个血性男儿会慈悲善目?

  那一天,耿安国心中无法解决的问题有太多,就像他杀完人后,扶着树干呕吐的酒肉残渣一样多。

  可当耿安国把这些问题,说给见他面色不好来关心他的山寨兄弟时,对方却浑不在意道:我们干的就是杀人越货的买卖,想那么多还吃不吃饭了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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